[秦时明月|BG|卫庄]彤伞 08

*黑历史搬运,卫庄中心原女BG,私设BUG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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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暗影

 

靠卧在矮塌上的黑发女子在房门被阖上的时候睁开了漆黑的双眼,她出神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声音渐渐地减弱,最后就连窗外细碎的枝桠颤动声也没办法被掩盖。她于是动了动睫毛,撑起身子下了塌,缓步走到窗前,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塌边。

光线从屋侧的窗口钻进来几缕,恰好将床榻以外的范围纳入其中,却独独令她的所在地留在阴影之下。

女子倒也丝毫不介意这些,视线往前方一扫而过,便又自觉无趣地支起胳膊,侧着头再一次阖上了眼。

而她手腕上套着的看上去略有些年岁的玉镯子则因为这个动作,向下滑落了一段距离后复又停下。

 

再一次令黑发女子掀开眼皮的是均匀的几下叩门声,她仍带着些倦意地揉了揉额角,应道:“请进来吧。”

说罢,随着门被从外拉开的同时,她也边整着被压皱的衣角起身迎过去。

 

“听泉儿姑娘说了,红妹妹似乎有些精神不振啊。”一只被长袖裹住的素手扶住门框,清亮的嗓音伴着鞋跟敲击木制地面的声音传来,越过屏风,显露出一个略显丰满的女子身形。

“劳烦襄姐姐特地过来一趟。”被人们称为“红姬”的女子挂起微笑,微微弯腰行上一礼,伸手将来人引入屋内,末了冲一直跟在女子身后的泉儿点了点头。

“不麻烦不麻烦。”名唤“襄姬”的美艳女子弯了弯眉眼,摆着手走过去,然后伸出胳膊拉着红姬坐到梳妆镜前,自己则站在她身后打量着镜中女子的脸庞。

 

片刻,她按住红姬的肩膀,抬起一只被袖口遮盖的手掩盖住下半张脸:“毕竟陈公子是这香兰阁贵客,妹妹有幸被亲自指名,这般无精打采的可要丢了阁里所有姑娘的脸了。”

隔着一张衣袖,红姬没办法明确地判断出镜中身后那人的情绪,然而通过对方那不甚留情的话和微微上挑的两根细眉,她还是能明白那对她隐隐不满的态度。

红姬敛了敛心神,直视着镜面勾起嘴角,半调侃般地回应对方的猜疑:“昨夜就因贵客即将临门,红姬想着怎么也不可丢了脸面,倒是一宿未眠。今日又一早起来准备,直至方才才得以小憩。姐姐说的都是,就是现在,红姬也暗暗紧张着呢。”

“妹妹莫要如此,妾身适才那番话是言重了。”大约是当真被她话中的揶揄逗乐了,襄姬站在后面也缓了些脸色,“红妹妹琴技了得,必然不会出大岔子的,现下只叫妾身为妹妹好生打扮一番,便万事俱备了。”

 

语毕,没听见对方回答的襄姬全当默认,挑了挑眉便打开了手边的盒子,在看见零零落落的几支头饰,还甚是素净时,又蹙上了眉头。

襄姬不甚明显地瞥了一眼身前端坐的女子,却遗憾地见她面色平静地直视着镜子,好似没有任何能让她为之动容的东西。

 

动作停顿了一下,襄姬才伸手拿起梳子,拆掉女子随手绑起来的一束头发,从上到下梳了起来:“每次见妹妹的东西,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呢。”

她指的自然是红姬那过分朴素的梳妆盒,比起咸阳红极一时的琴姬,倒更像是城里那些穷人家的女儿。

这实在太容易让共事的其他女子本能地心生反感——明明她们是一样的,明明她们本该是一样的。

 

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打破了一切。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呢?听人说是掌事的在清晨开门的时候碰巧救了当时生了病而倒下的她,那时候她似乎是刚淋了雨,发烧了好几天,身上也没有什么钱,全身上下有点看头的东西就是一把被护在怀里的罗绢伞和左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

大概是从挺远的地方一直走到这里的,她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谈,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多说,只是在坦白了自己没地方可去之后,同意留下来帮忙。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姐姐?”

轻声的询问打断了襄姬的回忆,她抱歉地冲仰起头看她的女子笑了笑,一边接着梳理着手中墨色的发丝,一边伸出另一只手从打开的盒子中挑走了一枚深红色的头饰。

“红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嗯?”转过头的红姬一下子没有听清刚刚那声细微的自语,于是出口询问。

对方却只是笑着将头饰别上,专心打理起另一侧的头发:“也没什么,果然还是觉得红妹妹的东西都太素净——不过倒是和妹妹你搭得很。”

“……这样啊,劳姐姐费心。”

 

伴随着襄姬的一句“好了”,坐了许久的红姬终于忍不住舒了口气,搭上对方伸过来的手小心地站起身来,幸而还没有到腿麻了的程度。

“多谢了,襄姐姐……?”动作幅度不大地活动了一下脚腕,她抬起头正打算把手放开,却在这时被女子紧紧地握了一下,眼光顺着对方看去,就见她正盯着那只腕上的玉镯子。

红姬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就被对方陡然地抢先了:“妹妹,这镯子还是换一个吧。”

话音刚落,红姬便动作迅速地抿起唇,然后在第一时间将被握住的手挣脱了出来。

 

在她如此明显的拒绝的姿态下,襄姬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就此罢休:“这镯子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吧?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在……”

“很抱歉,襄姐姐。”盛装的黑发女子将手背到身后,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虽然口中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

 

“这一点——请恕红姬无法退让。”

 

*

 

换镯子的事情就在她坚定的态度下不了了之。送走了那位特地过来帮她梳妆打扮的襄姬,她有些疲惫地出了口气,习惯性地抬手想去碰一碰鬓发,却突然想起自己的黑发已经被整整齐齐地盘到了头顶,几支发饰早已将平日从肩膀垂下来的几缕固定起来。

失去了往常掩盖尴尬的手段,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

 

她今天有一位贵客,不如说是对于这个香兰阁的贵客。她在几天前才被突如其来地告知自己被预约了,于是不得不被兴奋得话都说不好了的泉儿匆匆忙忙地拽出去买东西,结果还遇上了不得了的人。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张良居然会在秦国的都城里闲逛。

 

估计了下时间,距离那位公子登门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她索性拿着伞坐回塌边上,用沾了水的布仔细地擦拭起伞面来。

她一手抵着被撑开的伞骨,另一手一寸一寸地抚过光滑的红色绢布,手腕上玉制的镯子已能看出时光的印记,却依然隐隐暗藏着流光。

本就没有多少灰尘的伞面很快就被擦拭完一遍,女子突兀叹了口气,合起伞平放在腿上,漆黑色的眸光闪了闪,然后在听见门外渐渐逼近的脚步声时猛地收紧了一下手掌,嘴唇动了动,最终妥协一般地站起来,将罗绢伞立着放回到矮柜旁。

 

“红姑娘,陈公子到了。”

她在门被拉开的瞬间躬身行礼,目光停留在身前两只交叠的深红色衣袖上,低垂的眼帘恰到好处地遮盖住了黑眸中的淡漠。

“公子幸会,妾身红姬。”

 

泉儿在领着这位陈公子到她的房间之后便自行退了出去,于是房间里便只剩下她与那位公子单独相处。而眼前这位白衣的青年从进门开始便不出一语,只是一直用带着兴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这叫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扬起笑容率先打破这一局面:

“公子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她将斟满茶的杯子推到对方身前,然后拿过一旁的古琴放到身前。

青年闻言,自顾自地喝了口茶,动作优雅到无可挑剔,然而下一秒,他慢吞吞地放下茶杯,陡然间将身子前倾,目光毫不掩饰地直视着她,勾起的嘴角也满是戏谑的味道:“其实,比起曲子,在下对红姬姑娘本身倒是更感兴趣。”

 

倏忽被拉近了距离的感受并不好,她的双瞳由于惊讶微微张大了一个细小的幅度,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波动的黑眸里几乎被青年还称得上俊秀的脸庞占据。

“能得陈公子赏识,是红姬的荣幸。”

她答的镇定自若又不卑不亢,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姿态出自一个青楼琴姬。

大概是因为她的反应不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内,青年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感兴趣般地摸了摸下巴,笑着开口:“呵,方才是在下失礼了。红姬姑娘随意就好。”

 

*

 

突然攫住她手腕的一只手打断了流淌的琴音,她在惊愕中甚至没来得及收回另一只手,任由指尖划过数条琴弦,不和谐的音律有些刺耳地弥散在半空。

 

“红姬姑娘的镯子和这身衣服甚是不搭啊,怎么不换一个?”

 

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情绪,红姬微微用力收回双手,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自然,却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不去在意对方的那一席话:“恕妾身直言,公子,在弹琴的时候突然间打断,是否有些失礼了?”

“哦?实在抱歉,是在下疏忽了。”那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道歉的话,语气却让人丝毫听不出任何的歉意之情。

“……莫不是琴音不入耳,如此,是妾身之过。”

“这么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了?心上人送的吗?”

“……”

 

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青年就这么托着下巴兀自地自说自话了起来。

红姬抿着唇,在听到“心上人”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却很快恢复常态,尽力不让自己的不满表达地那么明显:“公子……”

 

——变故在那一瞬间横生。

 

她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以飞快的速度朝这边靠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小股不甚明显的风倏忽间从她的身侧拂过。侧脸处能感受到因为什么东西的靠近而带来的丝丝凉意,下一秒便是尚存着温热的液体溅上了她的颊面。

是血。

才反应过来的她慌忙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衣青年瞪大了双眼仿佛不可置信般的神情,脖颈处带着一道被利器割破的伤痕,直直地倒了下去。

 

沉重的闷响回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她急促地呼吸着,用手撑住身后的地面才勉强保持住身体的平衡,让自己不至于瘫倒在地,而手边的琴弦上正落着几根被割断的黑色发丝。

正对着她的那面墙上,钉着一根沾上了红色的白羽。

想来就是它,从那边的窗口飞入,轻巧地从她的肩上跃过,从侧面割破了对面那人的喉咙,再径直钉入墙壁。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脖颈,难以想象那一根白羽的走势若是稍有偏离会发生什么。

所幸对方似乎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那么说,目标——仅仅只是这个人吗?

 

窗棂上蓝色羽毛的小鸟“啾啾”地叫了两声,瞪着眼睛看着屋内的景象半晌,似乎是觉得没趣般,扑扇着翅膀飞离了原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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