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神+圣|米诺斯】克里特少女(十)

*米诺斯原女BG,年龄差注意,其它章节走合集或戳底下第一个TAG

*OOC预警,私设预警,考据不严格预警

*@椤雨 帮忙画了上一章的配图,让我产生了拖更的愧疚,于是进入期末季之前来激情更新一章()


Prophecy.10 贪欲

 

米诺斯不喜欢运动会。当他站上最高的一级台阶,返身靠坐到冰冷的石座上时,从身体内部涌上来的生理性不适告诉了他这一点,而一旦确信了自己厌恶某种事物,那么同它相关的一切都变得令人作呕起来。无论是冷冰冰硬梆梆的石座还是观众席上的大呼小叫喧闹嘈杂都让他难以忍受,眼前这看似热闹的盛会嘴脸着实虚伪,仿佛只要它存在于此,便是一出活生生的讽刺:它讥笑克里特人也讥笑雅典人,笑他们扯着嗓子在这里情绪激动地挥舞拳头,像是这样就能遗忘、就能抹掉运动会召开前的一切悲剧性根源。

他往下瞥了一眼,陶鲁斯同一个雅典人持剑厮斗,很快,身强力壮的克里特将领便赢得毫无悬念。“早有耳闻克里特人的勇猛善战,果然不假。”晃着酒杯的国王听见这声赞叹,掀了掀眼皮往旁边看去,见是雅典王子坐在那处同随从交谈,便不动声色地冷哼一声,拿手肘撑着稍稍倾倒一侧的身体,懒洋洋地抬了抬嘴角。

“忒修斯殿下不去试试看吗?”国王抿一口酒,目光绕着精美的酒器和起伏的液面打转,对说话对象是正眼也不给一个。他拉长嗓音,刻意拿带着细微抖动的声线念出敬称,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嘲弄让王子的随从眉头紧皱,倒是忒修斯本人不露痕迹地摇摇头,最后竟是弹着衣摆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既然国王陛下这么说了,那么我便献个丑吧。”

“请随意。”米诺斯潦草回话,仍是没有去看接过武器准备下场的忒修斯,非但如此,他反而将小半杯酒一饮而尽,随手把酒杯往旁边一搁,站起身来。

卡特柔斯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将注意力从台下的竞技上移开,正好看见侍从走上前去,将披肩罩到米诺斯的肩上。他问道:“父王?您要离场了吗?”

“无聊的竞技,本王没有兴趣了。”

话音一落,正欲下场的忒修斯也终于忍不住脸色一沉,被当众拂了面子还暗中羞辱一番的雅典王子紧抿嘴唇,强忍怒意地盯住穿好披肩的克里特国王。然而对方却对此全不在意,不如说恰恰相反,沐浴着充满愤怒的目光只会让他觉得是种十足的享受。

“可是父王……”阿里阿德涅看一眼脸色阴沉的忒修斯,不太赞同地欲开口相劝。她刚刚说起一个开头,米诺斯便直直望过来。阿里阿德涅的舌头突然打了个结,她读出那道目光里冷冰冰的警告意味,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没再说下去,而等到她鼓足勇气理清思绪,抬眼打算继续的时候,米诺斯已经先一步做好了决定。

“看来阿里阿德涅还想接着看下去,那么你便留在这里陪她吧,卡特柔斯。”国王阻止了儿子起身的动作,在阿里阿德涅的下一句话说出口之前抖开披肩宽大的下摆,带着侍从离开了竞技现场。

雅典王子直到最后也未能收获克里特国王哪怕一缕余光。阿里阿德涅眉间的担忧更甚,思索一下后竟是提着裙摆小跑几步,追上已经迈下两级台阶的忒修斯。

“十分抱歉,忒修斯殿下,今日父王情绪不佳,失礼之处,我代为向您表达歉意。”

提着武器的青年微微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待看清克里特公主脸上颇为真诚的神情,方带着微笑给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称赞:“公主殿下真是好心肠。”

 

白裙少女站在竞技场后方的高地上,拢紧斗篷的领口以抵御山风。她不巧地挑选了风口的位置,松松垮垮束起来的金发被吹乱,让人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来挑开拂上脸颊的发丝,确保视线不会被遮挡。距离略有些远,少女实际上看不清竞技场内正在发生的事,但观众席上热烈的气氛却是能轻易传到这一边。传到耳边的嘈杂声响里混合了掌声、喝彩声、乃至嘘声叫骂声的杂音,她无法一一分辨,只觉得这动静里的极致快意太过高亢,任何东西到了这样的程度,往往就离毁灭不远了。

现场的气氛又上升到一个高潮,维梅尔模糊地听见人们在高声大喊克里特将领和雅典王子的名字,于是便对这一场对决的双方了然于心。她又将目光移向高处的主位,那里离得稍微近些,至少能看清卡特柔斯王子和阿里阿德涅公主的身影,然而最中间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回去吧。”女祭司抬手扣上斗篷的兜帽,将璀璨的金发掩于其下,低声对护卫在身旁的青年说道。

“您不继续看下去了吗?”

“我没有什么兴趣。”

维梅尔语气冷淡地回答护卫的提问,竞技场上的热闹完全无法感染到她的情绪。护卫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先少女一步转身,抬手为她拨开横在回程小路上的一截树杈。维梅尔弯腰前行两步,就在她将将避开障碍的下一刻忽地脊背一僵,异常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目光的注视。那道目光很是奇异,似是热烈中夹带冰冷、喧嚣中混入静默,就如世间一切针锋相对的东西共同形成一个巨大的矛盾体,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压上她的脊背。

可她仍是在这沉甸甸的目光里站直,照着它的来源回望过去。——短短一瞬,少女便紧抿起嘴唇,几日来愈发苍白和憔悴的脸色终于在仓皇移开视线的动作下毫无保留地浮现出来,再怎么努力也掩盖不住。

“……回神庙去。”

“维梅尔大人?”

“回神庙去!”

少女拉紧兜帽匆匆离去,眉目间的慌张一概藏在帽檐打下的阴影里,可急切到有些趔趄的脚步又暴露了这些情绪。护卫青年反应极快地扯断绊脚的树藤,蹙眉往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却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她看见了谁?

护卫不知道答案,但维梅尔清楚,有一双眼睛在瞬间闯入她周身的世界,带着蛮横的气息,裹挟着烈酒一样足以灼烧五脏六腑的浓重情绪,其中的深意她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可那终归已经是她无法接近也无法给出回应的期望。维梅尔按住胸口,心脏隔着一层皮肤在手掌下跳动,剧烈得仿若要挣脱血管。她相信,只要再晚上短短一瞬,她或许就将再也无法逃离那双眼睛的注视,心甘情愿地沉陷其中,恨不得在它的凝望下双膝跪地失声痛哭。

最后一线理智将她拉回到现实,维梅尔从那边缘撤回脚来,揪紧领口狼狈地逃离,故技重施地钻回神庙闭门不出。

神啊,恳请您听一听——

女祭司“扑通”一声跪倒在祭坛中央,低垂头颅匍匐下去,拿眉心碰触冰凉的石头,姿态虔诚到卑微。

哪怕以这副身躯这条性命为代价,只要能换来预言里的辉煌、只要能托起国王的权杖和冠冕,那她便毫无怨言。可是神啊,在目视着那双眼睛的时候,她无法抑制地升起永远同它相望的渴望与贪欲。她可以救国家救国王救数个无辜者,但倘若您尚存有一丝怜悯——就请救救她吧。

女祭司的眼泪沾湿了祭坛。

 

金发少女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在用午餐的芭梅拉助祭满脸惊讶地抬起头来,手里一个不稳,碗里的汤甚至洒了一半出来。她愣愣地看着祭司长皱起眉头,对她的毛手毛脚表示不悦,才后知后觉地起身行礼道歉。

“维梅尔大人?您今日……”助祭小心地打量起少女的脸色,像是同往常并没有多大区别。维梅尔祭司长这几日心情不佳,整天待在神庙里不与外界来往。芭梅拉不知道其中细节,不知道那日在王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大约也能猜到是两人产生了矛盾。自安德罗格奥斯之死以来,全克里特上下都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氛,维梅尔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一言不发,哪怕一句像样的辩解都没有。国王数次派人来询问情况,阿里阿德涅公主本人更是曾亲自造访,但维梅尔就连这二者都通通拒之门外。王室摆出了如此忧心忡忡的姿态前来关切,芭梅拉甚至觉得,若不是忙于祭祀仪式,米诺斯国王恐怕都会亲临神庙,可维梅尔仍是日日跪在祭坛上,聆听神谕、向神祈祷。——她听见了什么?又祈求了什么?芭梅拉始终不得而知。

“刚刚,可是有访客吗?”

芭梅拉将弄脏的桌面擦拭干净,听见少女的声音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维梅尔在向自己发问。她动了动眉毛,掩盖住对祭司长几日的不闻不问所表现出的细微不满,思索一下后答道:“是的,阿里阿德涅殿下在晨间来过。殿下等了您很久,直到餐前才离去。”

“她说了什么?”维梅尔轻轻一点头,又接着问。

“……阿里阿德涅殿下请您安心休养,勿要太过在意最近的烦心事。”助祭回忆着克里特二公主今晨来访时的神情,她表现得十分轻松,眉眼间甚至带着欣喜和愉快,与上一次前来时眉头紧锁忧心如焚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芭梅拉都不免感到些许诧异。

“公主希望代国王陛下转达他的关切,另外,还请属下转告您,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请您放下心来。”芭梅拉继续答道。助祭在听到阿里阿德涅的这番话时颇为喜出望外,她试探性地追问一句,二公主却轻轻摇着头不再作答,只是再三保证此举定能挽救无谓的牺牲、挽救祭司长的处境和国家的混乱。芭梅拉连连感谢,心情也不再如先前一样沉重,用餐的时候便开始盘算起等祭司长现身时如何告知她这个消息,不成想机会立刻就来了。

“这样啊。”然而维梅尔的反应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助祭的好心情完全没能影响到她,少女依旧表情平淡,只在芭梅拉最后说完的时候僵硬又勉强地勾了勾嘴角,颇具讽刺意味,又似乎能让人窥见哀伤。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等着吧。”少女朝着石制立柱外蔚蓝的天空望去,“阿里阿德涅公主……毕竟是位好心肠的殿下。”


TBC.


阿里阿德涅真好,但惨就惨在遇见了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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