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BG|卫庄]彤伞 02

*黑历史搬运,私设BUG无边,卫庄中心原女BG

*前文 01


贰·北溟

 

“……爱多者则法不立,威寡者则下侵上。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

 

黑发男子端坐,手握简牍,拿着毛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记着,偶尔还在口中低声自语。

突然,他放下了笔,抬眼细细看了看简牍上的一列文字,好似想到什么般紧了下眉。继而他不再动笔,语调温和地话题一转:

 

“——彤姑娘觉得如何?”

 

回应他的是微弱的杯碟敲击声和一份端到面前的茶。

“公子,茶好了。”被称作“彤”的年轻女子淡笑着奉茶,有意无意地避过了男子先前的提问。

 

像是料到了对方的反应,男子并未面露愠色,便就着女子的动作小抿一口。

然而他却也并非放弃了这一问话,将杯轻放回案上,男子便又提了出来:“好茶。只是彤姑娘还不曾回答韩某,如今这韩城之事,姑娘又怎看?”

 

女子听闻对方那一句无意的赞美先是抿嘴一笑,继而又眸光微闪,大约是没有想到回避的办法,她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噙起的弧度僵硬了些。

“公子说笑了,彤一介女流之辈,哪里懂得这家国天下的大事?”

她说的平静淡然,还边说着边替男子往杯里续上温水。

 

“哦?彤姑娘这么想?”男子挑眉,放下简牍,像是对她的回答不予认同般摇了摇头,“韩某倒是觉得,姑娘的见解一向颇为有趣。

“如此才能,只怕这天下之大也是极为难见。”

 

乐彤听闻,端着茶壶的手一顿,对于男子的超高评价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公子言重了,自己几斤几两,彤心里自然清楚,想必公子也是如此。”

她依然保持着颊上的笑容,在看到男子向她伸手示意的时候微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对方不容反对的眼神之下坐到对面。

 

“姑娘莫要不信,不光韩某,子房也曾夸赞过姑娘见多识广。”

“……彤不过知道些轶事趣闻,偶尔讲讲也只是一笑而过,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岂能担得起‘见多识广’一词。”

她顿了顿,见男子淡笑着没说什么,只是又悠悠地抬手,作势要拿起毛笔,便忙伸手接过,帮忙蘸了墨后递过去。

 

“……话又说回来,公子叫彤过来,可是有事相告?”

她原本是计划在上午外出买些东西,正打算出门,就被告知说是韩非公子有事要她过去一趟,此刻正在书房里等候着。

没多想什么,她便点头应下了,买东西这种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实在不行拜托别人去也是没问题的。

 

韩非闻言,顿了笔抬头,也大方地点头承认:“的确,韩某有一事想请彤姑娘帮忙。”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尽管说来听听。”乐彤感到有些诧异,她并不认为对方有什么事会需要她的帮助,但还是开口道,“只要彤帮得上忙,必将尽力而为。”

 

韩非听闻,不作他意地笑了笑,开口解释道:“事实上是我的一位友人所托,他因要离家拜师,便托我推荐一位姑娘,前去照顾家中母亲。”

友人……?乐彤先是一愣,应是不曾听起过韩非说到这位他口中的友人,因而愈加不解:“依公子所言,可是有意让彤前去?”

“若是彤姑娘无意,倒也自去寻了他人便是。”韩非呷一口茶,又接着说,“只是以我那友人的性子,在韩某识得的姑娘当中,怕是唯有彤姑娘能应付的来了。”

这一番话倒是惹的乐彤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友人”好奇更甚,毕竟要叫韩非说出这番评价的确是难能可见。

 

“只要公子和那位没有问题,彤自然乐意帮忙。”乐彤点点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韩非听她答应,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站起身来,边引她离席边解释了几句:“别的事情可叫莲儿讲给你吧,她近来倒是与那位相熟的很。”

“……红莲殿下吗?”

乐彤暗自整理了一下目前为止得知的线索:那位韩非公子的友人要去某地拜师,大概是学武。并且家中人手不足,因而打算让她过去帮忙。从韩非公子的态度看来,大概不是位好相处的人,而且红莲公主与他相熟。

 

简单梳理了一番后,她的脑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喜欢乱来、事事都不让人省心的女版红莲形象。

直到多年之后,乐彤对卫庄的这个第一定位依旧让他耿耿于怀了很久,也让韩非和红莲暗地里调侃了很久。

 

*

 

然而现实却是——

 

“红莲殿下……您真的认得路吗?”

 

一大早就被红莲公主叫去见那位新的友人,可乐彤眼看着路越来越偏,韩国公主却仍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她终于犹豫着问出了口。

 

“嗯?”华服少女闻言,不解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不信任之后,立刻不满地鼓起了脸颊,“彤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啊!红莲好歹也来过多次了,不至于连路都不认得!”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乐彤轻轻皱了皱眉,不确定地扫了一眼四周,却还是对她话无法完全信任。

虽然她知道能让韩非称之为友人的往往都不能算是寻常之辈,红莲也绝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对她死要面子不肯承认,但是……

难以相信,这里可是冷宫啊。

 

“庄!”

思索间,她突然听见红莲高声叫了一句,偏过头看过去的时候,原本在她身边的少女已经不见了人影。

 

并不是多么诗情画意的初见,她抬眼望过去的时候,满心里还在想象着一个顽劣孩子的形象,一时竟有些发愣。

黑色短发的少年带着满身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气场,突兀却又仿佛恰到好处地闯进了她的视野。

 

这个人……

“彤姐姐!快来快来!”

 

红莲似是与那少年说了什么,回过神来,就看见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好像连她刚刚一瞬间的发愣都很好地愉悦到了他。

再瞥向一边红莲高兴得都合不住嘴,还不时红着脸偷看一下少年的笑容,乐彤轻轻挑了挑眉,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地走了过去。

 

“初次见面,我是……”

“哦,你就是韩非那家伙说的来自北溟之地的女人?”

……什么?

 

被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打断了自我介绍,乐彤微有不悦的同时也觉得莫名其妙——那个来自北溟,是什么意思?

 

*

 

“这么说,彤姑娘并非韩国本地人了?”女子容貌上能隐约看出黑发少年的轮廓,眉宇间却失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柔和。

乐彤留神注意了下这位自己未来的女主人——看样子,是位非常温柔的人呢。

于是她也扬起嘴角答道:“是,两年前彤自醒来便不知为何已身在新郑之地,身无分文,幸得韩非公子收留,方可有一容身之处。”

停顿一下,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一旁面带兴味的少年,神色染上了些无奈:

“但是,至于来自北溟一事——还请夫人千万别当真。”

 

初见时就被黑发的少年一句话噎住了自我介绍,然后又被红莲拉着去见对方的母亲,一路上虽然思路混乱,乐彤也总算想起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事了。

 

记得那时她还刚与红莲相识不久,乐彤在一次和她还有韩非闲聊时提起了自己的家乡,当时这位韩国公主好似表现的十分惊讶,然后就开始追问乐彤她的家乡到底是在何处。

虽然知道对方仅仅是单纯的好奇而毫无恶意,乐彤还是有些头痛地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韩非,却不成想获得了一个灿然的微笑:“韩某也好奇的很,彤姑娘究竟是哪里人呢?”

 

顶不住那样闪着光的笑容,乐彤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口解说:“家乡……彤也不甚清楚到底在何处,但记忆中还是有那样一个地方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变得充满了怀念,黑色的瞳眸微敛,盖过丝丝悲伤。

 

——“那个地方,天不比这里的蓝,草不比这里的绿。”

——“却是极令人欢喜之地。”

 

她这两句话本意并非想让对方误解什么,纯粹是由于她本身的来历太过匪夷所思,要不声不响地混过去唯有装神秘这一条路可走。乐彤不指望对方能从中获取多少有效信息,但显然她还是低估了面前这一男一女的脑洞。

“这么说来,彤姑娘莫不是来自北溟之地?”韩非先是沉吟了片刻,随即半开玩笑般道。

乐彤听见这话不由一愣,听出对方口中的调侃之意,便不做过多解释地一笑而过了,却不成想这番话让当时尚年幼的红莲公主记到了心里,并在几年之后又当个大消息告诉了黑发少年。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彤姑娘所言之地,如若真的存在,怕是唯有这传说之地了。”女子用衣袖半遮上面,眯起眼轻笑了几声。

而乐彤却也只得无奈地苦笑了两声,怕是要越描越黑,也不做争辩。

 

*

 

卫庄是在宫里的后院看见的乐彤。当时她正半靠在廊柱边,手捧竹简垂头阅读,身侧放着一把做工精细的红色罗绢伞。

不能算是多么美的画面,洒下的暖阳配上女子清秀的容貌倒也颇为赏心悦目。

 

“卫庄公子?”许是发觉了停留在自己身上视线,乐彤放下抬起的手侧头看过去,像是对少年的出现感到不解,“……您要过来坐吗?”

虽说她搬来这边住已经有了两天,但鉴于卫庄神秘的行踪,初识的一面之缘让她没办法摸清面前这个人的脾性,只能试探着开口,同时动了动脚步挪开位置。

 

大概是卫庄此刻也的确闲来无事,仅仅挑了挑眉便大步走过去,学着她的样子靠在了廊柱的另一边。

他的目光偶然扫过乐彤垂下的手,通过竹简上瞥见的几个字判断出这大概是儒家的人整日在嘴里念叨的那一套。

 

注意到他看向简牍的目光,乐彤歪了歪头,解释说:“从子房那里借来的书装模做样罢了,虽说彤也不认得几个字。”

“哦?你不认得字?”对于她的说辞,卫庄似是惊讶地抬了抬眉,口气略有夸张地反问了回去。

“六国文字尚不相同,更何况彤的家乡所使用的文字也与此大相径庭。”

“那我倒是想知道,北溟所用的是何文字?”

 

被卫庄不知是调侃还是嘲讽的轻笑声噎了一下,乐彤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恼也不是笑也不是。

“……公子,也许彤应该向您明确地澄清——”她长呼了一口气,终是无奈地回答道,“如果是红莲殿下的话让您造成了这种误会,是彤之过,彤也不过一介凡人,北溟之类的还请忘掉吧!”

“呵。”一番话过后,卫庄的反应却不曾更改,仿佛乐彤无奈而又有气无处出的模样令他感到莫大的欢心,“你倒是以为我真的信了?”

 

“……什么?”

一句反问像是最后的重磅一击,一下子又将乐彤的无奈升级为了超级无奈。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乐彤,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勾着唇角神色愉悦的黑发少年置气。

就在她思量着如何转移话题的时候,卫庄却再一次先她一步说话:“你……既然不是什么北溟的,又是哪里人?”

 

话题像是绕了一个圈,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却依旧让乐彤感到措手不及。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就这样让对方误会自己是那个什么北溟之人未必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她不需要一遍一遍地解释自己的来历。

“来到这里之前的事,彤记得不甚清晰。”她叹了口气,见卫庄坚持,也只得硬着头皮说开,“只道故乡约莫是六国之外的某地,远而无所至。”

“六国之外的远方?”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卫庄只是自顾自地抱起胸,眯起眼看了一眼蔚蓝色的天空,“那倒真像是所谓北溟了。”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至于彤之故乡,只怕抟扶摇九万里之远也无济于事。”不知是放弃了对这一话题的死磕还是其它原因,乐彤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再反驳些什么。

然而偏过头去的卫庄却恰好看见她抬手,动作不自然地将垂下来的一缕鬓发别到耳后——就像是在掩饰那双深色的瞳眸中流露出来的失落和哀伤。

 

于是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见乐彤伸手拿过一旁的罗绢伞,侧过头注视着已移至天空西侧的金乌。

“扶摇不效的话,彤自去寻其它的法子便是。

“终有一日,要寻到回去的路,一定要。”

 

直到多年以后再见时的物是人非,卫庄才突然想起来那日午后,手持红伞的女子说过的一席话。

这么多年的不祥预感终于成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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